1949年,一蒙族奴隶含泪表明身份,直接
2022/9/15 来源:不详一九五四年冬,安徽省金寨县三河村口墙根下晒太阳的老少爷们,突然,发现从远处走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。
等来人走近时,村民们的脸上顿时显出惊愕的表情,一位妇女战战兢兢走上前去,瞪大眼睛仔细打量,大着胆子问道:“你,莫非是永和?你不是死了吗?”
“嫂子,我是廖永和,我没死,我回来了!”来人高声答道,同时认出对方是五叔家的媳妇刘思玉,红军吋期她就是村里的妇女宜传队队长。
“你真是永和?”刘思玉一把抓住来人的手,又惊又喜地说道:“天哪,多少年了,家人以为你早不在人世了,没想到你还活着呀……”
她激动地直掉眼泪,泣不成声。
闻讯聚拢过来的乡亲们,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嘘长问短,久违的乡情犹如一股暖流,使离家22载的廖永和周身暖融融的,难以自持。
到了自家门口,廖永和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。母亲早已去世多年,而年迈的父亲苍老的已不成样子,只说了一句“儿啊,你还活着?”便当场昏厥倒地。
“爹,儿子还活着,活着,我回来了!”廖永和赶紧上前抱住父亲,不停地呼唤着,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上滚落。
随后赶来的姐姐见了他,更是啥话没说便直接哭死了过去。
一时间,屋里屋外的乡亲们也是泪水涟涟,唏嘘不已。
少小离家,参加红军
廖永和、安徽金寨县人,年12月出生于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,12岁那年就参加了儿童团,站岗放哨、跑腿送信,小小年纪的他既机灵又勇敢。
年,长得还没有枪高的廖永和,偷偷辞别父母加入了红军队伍。次年,便跟随红四方面军主力离开鄂豫皖苏区,西去川陕。
自此一别,竟然长达22年。
他不怕死,战斗中只要听到冲锋号响起,总是第一个从后背抽出雪亮的大刀,高声喊道:“同志们,跟我冲啊!”
闯入敌阵的他,手里的大刀抡得呼呼直响,左劈右砍,刀刀见血,直杀得敌人鬼哭狼嚎、屁滚尿流。
他也曾多次负伤倒在血泊之中,可醒来还是不要命的往前冲,哪怕是他当营长还是这样。师首长提醒他要注意指挥员的位置,可他却笑着说:“我命硬得很,死不了!”
年10月,廖永和所在的红四方面军,在历经三过雪山草地的艰辛磨难后,终于到达陕北,并与一、二方面红军主力在甘肃会宁胜利会师。
血战河西,九死一生。
不久,为打通苏联国际援助交通线,由红三十军、九军、五军于年11月组成西路军,共计余人。
廖永和也是西路军的一员,时任红三十军八十九师二六九团二营代理营长。
西过黄河后,西路军的作战对象是以青海军阀马步芳为首的马家军,历来以凶残野蛮称霸一方。他唯恐红军抢了自己地盘,遂急调青马主力步兵、骑兵7万余人,气势汹汹向红军扑来。
虽然西路军将士们勇敢善战,先后攻占了古浪、永昌、山丹等县城,但由于在陌生环境孤军奋战,缺乏根据地的后援支持,弹药给养极其匮乏,再加上适逢腊月寒冬,气温常常是零下二十几度,逐渐陷入了被动的不利局面。
接二连三的作战失利,西路军将士伤亡惨重,许多爬雪山过草地,九死一生的红军战士,永远地长眠在了河西走廊的这片土地上,到了年月份仅存余人。
在这种情况下,西路军余部领导决定分三路突围。在支援高台战斗中腿部受伤的廖永和,随西路军左支队奉命向新疆方向西进。
山洞遇险,流落草原
一路上,风餐露宿,时不时还要与凶狠的马家军骑兵战斗,难免有不少负伤的同志掉了队。在祁连雪山脚下的行军途中,被腿伤折磨的廖永和步履艰难,渐淅地拉在了队伍的后面。
路上,他一个人拄着根棍子勉强地跋踄着,先后遇医院当护士长的老乡胡传基。他的半边脸被马家军砍了一刀,用块破布包扎着伤口,只有一只眼睛还能看见。
还有才十四岁的机枪连传令兵、人称“火娃子”的何延德,他是照顾受伤的于连长而留下的。可于连长伤势太重牺牲了,小小年纪的他,只好孤零零一个人追赶队伍。
后来,又断断续续地遇到一些和他们一样追赶队伍的红军伤员,竟然跟滚雪球似的人数达到了12人。可其中有11人是伤员,手中的武器仅有支步枪,12发子弹。
这支12人的红军小分队由廖永和指挥,沿着左支队的行军方向,在苍茫的祁连山里执着地前行着,一路上很少到人家,没有地方讨吃的,特别是还要注意躲避马家军的搜查。
天气寒冷,连日的行军,大家又累又饿疲惫不堪,冻得浑身上下瑟瑟发抖,只好捡一些牧民丢弃的兽皮兽骨,用石头砸碎了煮了吃充饥。
大概走了一个多月,他们来到了一个柴达木盆地叫苏里的地方。有一天早上,在山洞里过夜起来后,发现对面山包处有几个人影在晃动。
有个姓洪的连指导员,让大家不要乱动,说了声:“我去看看情况。”顺手拿起一支枪摸出了洞外。
谁知,刚走出洞口不远,只听得“呯”地一声枪响,洪指导员身子一歪,一头栽倒在地。廖永和与一位班长赶紧各拿一支步枪,冲出洞外准备还击。
不成想,从洞顶打来一排密集的子弹,班长当即牺牲,廖永和也身中两枪,其中一颗子弹从胯骨打入穿透膝盖,当场昏了过去。
原来袭击他们的这伙匪徒,并不是尾随追杀的马家军,而是蒙古部落的土匪武装,目的是抢劫财物和武器。
他们闯进山洞见红军衣衫褴褛,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,便拿走了三枝步枪和子弹策马而去。
战友泪别,幸得救助
同志们悲愤交加,流着泪草草地安葬了洪指导员和班长,又釆来草药清理廖永和的伤口。第八天上午,昏迷中的廖永和才慢慢地苏醒过来。
他看着围在身边的同志,一个个骨瘦如柴,形容枯槁,不禁鼻子发酸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。想坐起来,可伤口剧痛无比,让他动弹不得。
廖永和知道,自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,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赶路了。为了不连累大家,他说:“我的腿伤太重了,你们别守着我了,快去找部队去吧!”
可谁忍心丢下生死与共的战友呀,同志们眼里噙着泪水表示:要走一块走,要死一块死!抬也要抬着他走!
廖永和有点急了,绝不能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拖累大家,何况同志们身体虚弱成这个样子,自个行军尚且困难,怎么能再增加负担呢。
他发狠地对同志们嚷道:“你们再这样固执,干脆抬个石头压死我算了,省得挂念!”
一句话,说得大家心如刀绞,面容慽然。是啊,目前情形下,抬上廖营长行军实在力不从心,再说对他的伤病护理也是不利。
于是,决定小战士火娃子何延德留下照顾廖永和,其余八人继续踏上西行的路程去找队伍。
临别时,廖永和把藏在身上仅有的20块大洋分给了同志们,并拉住护士长胡传基的手说:“若是有机会回到家乡,给我父母捎个口信,就说我死了,只有来世再孝敬二老了!”
别看火娃子才14岁,却是个心细的孩子,他每天去外面拣拾兽骨兽皮,还给廖永和擦洗伤口,俩人又在山洞住了四十多天。
随着时间慢慢流逝,山洞周边的兽骨兽皮越来越难找,火娃子不敢走得太远,一是怕被搜山的马家军抓住,二是怕廖永和有什么闪失。
最重要的是,粮食和盐巴好久没吃到了,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。
直到有一天,一个叫江西力的蒙古族大妈带着十几岁的儿子出现,才让濒临绝境的他们有了一线生机。
江西力大妈心地善良,会说几句汉语,知道红军是穷人的队伍,是打马家军遭了难,赶紧让儿子送来了一些黄米、麦面和盐巴。
又过了几天,江西力大妈又来了,说待在山洞并不安全,马家军的骑兵仍在搜查失落的红军,还是跟着她回家去吧,也好找郎中给廖永和冶伤。
还说,他们俩个人在一起目标太大,容易引起马家军的注意,只好把火娃子送到她哥哥家里,而廖永和则被安置在她家蒙古包外的一间小屋里。
两个月后,在江西力大妈的精心照料下,廖永和可以拄着棍子勉强行动了,顺便也可以帮着大妈家放羊。
告别恩人,颠沛流离。
想不到,江西力大妈的丈夫却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刻薄凶恶之人,把廖永和当作奴隶一样看待,动不动非打即骂,过得饥一顿饱一顿的悲惨日子。
江西力大妈不忍廖永和遭受丈夫的虐待,可她是个女人,在家里没有什么话语权,只能好言劝慰廖永和,等马家军的风声不紧了,就送他远走高飞。
这一天终于到来了。
年,蒙古部落和哈萨克部落因争夺牧场而发生了械斗,江西力大妈所在的蒙古部落力不能支,连夜携家带口纷纷逃离,廖永和知道自己该走了。
这时,江西力大妈突然来了,满眼含着热泪对廖永和说:“我的孩子,离开苦海,去奔你的前程吧!”说着,将儿子心爱的枣红马缰绳递到了廖永和的手中,并送上了自己积攒下来的10块银元。
廖永和这位铁骨铮铮的硬汉子,在多少艰难困苦面前没有屈服过,此刻却是心潮翻滚,热泪盈眶。
他忘不了江西力大妈对他的好,要不是大妈收留自己早死了。他当即跪倒在地激动地说:“阿妈,我会记住您的大恩大德,保重!”
说罢,廖永和翻身上马,很快消失在了草原的茫茫夜色之中。
接下来的几年间,廖永和隐姓埋名,颠沛流离,后来在德令哈巴音河西岸挖了个山洞住下,平日里靠给牧民修靴为生。
年,他结识了一位名叫格能的蒙古族姑娘。格能的家在乌图美仁特其尔部落,在动乱中与家人失散,独自一人流落到了德令哈,无依无靠的她以为别人帮工度日。
相似的悲惨命运,使廖永和与格能这对年轻人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,两个相依为命的人组成了一个小家庭。自此,昏暗的生活有了一抹温暖的亮色。
寻找组织,重获新生。
夜深人静时,廖永和时时想念党、想念红军,常常向妻子讲述红军的故事,他坚信红军总有一天会打回来的,欺压穷苦人的马家军早晚会被消灭干净。
格能听得兴奋,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,她高兴地说:“真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,穷苦人能够翻身过上好日子。”
9年9月5日,德令哈的草原上传来了喜讯,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解放了西宁,盘距多年鱼肉百姓的马家军被打跑了,人们欢呼雀跃、争相奔走相告,
廖永和不知道解放军就是以前的红军,但直觉告诉他,一定是穷人的队伍。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,再也坐不住了,对妻子格能说自己想去西宁看看。
然而,由于路途遥远,线路不熟,廖永和一个人成行困难重重。
恰好,有一个蒙族头人要去距西宁不远的湟中县塔尔寺拜佛,廖永和主动要求为他们拉骆驼。一行人整整走了十八天,这才到了湟中县塔尔寺。
那天,碰巧县城召开群众大会,县委书记尚志田正在做报告。廖永和站在人群中,可听来听去一句也没明白,急得满头大汗,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。
原来在蒙族地区生活的12年期间,为了逃过马家军的追杀,廖永和学会了一口流利的蒙语,而很少再说汉语了。
久而久之,不仅不会说汉语,甚至听也听不懂了。
这时,解放军的宣传队开始演出了,其中有一个节目打出了一面印有镰刀斧头的鲜艳红旗,不禁让廖永和眼睛一亮,心头呯呯直跳。
他想起来了,年在大别山闹革命时,不就是高举着镰刀斧头的旗帜吗?年自己入党时,不就是站在镰刀斧头的旗帜下宣誓吗?
他一下子从懵懂中清醒,周身的血液顿时变得沸腾起来,彻底明白了,眼前的解放军就是以前的红军呀!
会后,廖永和立即找到县委书记尚志田,含着热泪诉说着自己的经历。
因为他讲的是蒙语,尚书记听懂,只是含含糊糊听清了有“大别山”、“红军”等字眼,潜意识中感觉来人可能是失散多年的红军。
他立即为廖永和开据了证明信,让去找省军管会主任廖汉生。
无奈时过境迁,物是人非,曾经的战友不是牺牲,就是失去了音信,廖永和无法提供有力的证明确认身份。
按照规定,这种情况组织是不能接收的,从哪来还要回哪去。满怀热切期盼的廖汉生,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来,心里别提多难过了。
他几乎绝望地哭诉道:“我想党、盼党,可是党来了却不认我。你们不要我,我只能回去当奴隶了!”
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,廖永和把红三十军八十九师二六九团军、师、团三级首长的名字,一口气全报了出来。
对这些名字的人,有不少人廖汉生都听说过,甚至有些人还非常熟悉,凭经验判断,廖永和讲述的这些经历是可信的,他应该是西路军流落河西的红军战士。
于是,本着严格审查,热情关怀的组织原则,安排廖永和进了省青年干部培训班进行学习,流落草原12载的他,又回到了党组织的怀抱,人生征程又迎来了新的起点。
年5月,廖永和分配到都兰县德令哈区为第一任区长,之后又担任了德令哈县、乌兰县工委书记、县长、县委副书记、第二书记等职。
年,在牧区工作了24年的廖永和,因伤病原因落叶归根,回到家乡安徽金寨县红军休养所安度晚年。
5年10月,这位老红军战士与世长辞。临终前,特意嘱咐子女,将自己的墓首朝向祖国的大西北。他说:“让我头枕着青藏高原的雪峰,躺在家乡大别山的怀抱吧!”
后记:
1、当年山洞一别的战友胡传基等八人,并没有追上前面的队伍,反而被马家军的骑兵抓获后在押解途中逃跑失散。他一个人历经磨难,靠乞讨回到了金寨老家。
胡传基专程来到廖永和的家里,告诉了他牺牲在西北的消息。毕竟在那样的恶劣环境下,生存下去的机会十分渺茫。
于是,这才有了本文开头的内容章节。
2、当年在山照顾廖永和养伤的火娃子何延德,在江西力大妈的哥哥家里生活的还不错,二位老人膝下无儿无女,一直由火娃子侍奉养老。
解放后,火娃子和廖永和一样,重又回到党的怀抱,先后在甘肃肃北县担任乡长、副县长等职。
这对生死战友久别重逢时,不禁泪如泉涌,思绪万千,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,迟迟不肯松开。
、年,经过多方寻找,廖永和找到了当年的救命恩人江西力大妈。当干部模样的廖永和出现在面前时,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江西力大妈拉住廖永和的手,激动地眼泪直流,动情地说道:“嗄娃,你还没有忘记我这个老阿妈啊!”而她的丈夫,则是心怀愧疚躲在蒙古包里不肯出来。
抚今追昔,感慨万千。多少革命先烈的鲜血和生命,才换来今天的幸福生活,盛世如斯,精神如炬,吾辈当砥砺奋进!